谜之热爱冷CP

首先，本文是给建国 @建国公主 的生贺，请小公举查收~
其次，也是高考作文联文的江苏卷：花解语，鸟自鸣（强行扣题
全文无大三角无主要人物死亡，只是在表达感情中一种无声的流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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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凌，我们分手吧。你的胃不好，以后多注意按时吃饭和作息时间。”
短信发出去后，李熏然迅速关闭手机页面。他很清楚凌远有休息间隙查看各类信息的习惯，也因为受凌远的影响，觉得重要的事情发短信比微信要正式很多。
这是他们交往的第三年，也是同居的第三年。
这个人本是预想中携手一辈子的不二人选，到头来连七年之痒的一半都没能蹉跎过。
分手，倒是他第一次提。

他们跟许多的情侣并没有什么两样，热恋期间每天电话不断，爱意浓烈得身边的人都能感知到，索性双双出了柜，随后李熏然冒着父亲血压飙升的危险搬进凌远的公寓里。
同居的第一年，由于工作时间导致的作息差异，两人在生活中摩擦不断，好在彼此都肯包容对方。
用好友简瑶的话来形容，他们的生活好比辣子鸡丁：满当当一大盘里没几块肉，干辣椒和姜葱蒜反倒成了主角。当事人直吃得嘴唇哆嗦，眼泪崩落，却魔怔似的旁人怎么劝都不肯扔掉手里的筷子。
菜的味道怎么样，实际上完全取决于吃的人。

这个道理就如同，凌远的公寓位于十几年前医院包分配的老小区里。第一年李熏然还觉得每天爬楼梯既锻炼身体又充满了情趣，第二年开始暗中埋怨凌远为什么不再买一套带电梯的房子。屋里的装修还是颇为整洁明亮的，一走出家门就到了另一个灰扑扑的世界，狭促，邋遢，老旧。第三年李熏然直接找到小区的物业协会，投诉物业公司清理垃圾不及时，也不更换楼道灭掉的灯泡。
凌远自始至终都是置若罔闻的姿态——他太忙了，忙到大约一周大约三四天的时间在家睡觉，生活琐事基本无暇顾及。

其实李熏然心很大，凌远是他认定的人，素日里都懒得计较这些罅隙。变化发生在他们交往的第二年。
那天他接到了报警的电话，赶到第一医院时，妇科主任廖克难直挺挺地倒在了停尸间，死因是被患者家属刻薄的言辞和肢体冲突刺激导致冠心病发作。
巧的是，当年他和凌远相识也是因为一起医闹事件。

闹事的小伙子周身都是醺醺的酒气，还犯了毒//瘾，一手拎了块砖头，一手持刀，保卫科的大爷被他挟//持了，亮晃晃的刀尖抵住脖颈动脉处，声称不帮他打杜//冷//丁他就杀光大厅所有的人。
每天来往医院的工作人员，最害怕遇到类似的情形，一时间大家都怯了，竟无一人敢上前。
待凌远赶到现场时，歹//徒已被制服，凶//器全数被卸下——铐住他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便衣警察。

后来他们谈起这件事，凌远依然无从体会李熏然当时的勇气：“你没看到他胳膊上的那些针孔吗？就不怕他有传染病，剜你一刀再通过血液传播...”
凌远对此心有余悸，可在李熏然看来，类似的事情他每天都在面对，再平常不过了。
“我没想那么多，就是下意识地不能容忍作恶。要是他敢割破我的皮肤，我也敢抓完他就去做药物阻断。”
“我不允许存在这种潜在的可能性。”光是提一句，凌远都会吓得变脸色。
“不要杞人忧天了，我是刑警，擒拿功夫相当过硬的。”说罢李熏然用窗帘绳表演了一招“神不知鬼不觉缚住目标”。
凌远更心疼他了，第二天就去菜市场买了几斤小龙虾，洗了好几遍，晚餐时蒸好了带给李熏然吃。

说起来这也是差不多两年前的事情了。眼下，李熏然发现他并不真的了解他的恋人。
“凌远，廖老师的死，你该负一半的责任。”李熏然甚至没能等到回家，直接在凌远的办公室里拉下了脸。
“是，我没让他们及时报警，造成了这起惨剧，可是你知道这属于突发事件...”韦天舒的身影在门外闪过，凌远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进来掺和。
不料李熏然不依不饶的，“突发事件？廖老师倒下了我才赶过来的，等尸检报告出来再看吧，目测你们至少浪费了四个小时的时间！”
凌远的情绪也趋于失控，“就算你准时赶过来了，你敢保证你能阻止这些疯狂的家属？廖老师不发病的概率又能提高几个百分点？”
“说到底你就是不希望警方介入太多，怕捅到了媒体那里对医院的影响不好。”

秦少白给二人分别端来一杯茶，“先消消气。”
“廖老师是我的下属，也是我很尊重的一位科室主任。她的突然离世，我比你们任何人都难过。但是现在人都不在了，追究谁的过失还有意义吗。”
凌远的眼眶泛红了，李熏然见状也放弃了争执。
李熏然想过，倘若置身于凌远的位置，遇到了类似的事件，他又该做出怎样的定夺。思考了一遍又一遍，还是没能认同凌远的取舍。
日子还是要过，而且要继续假装风平浪静地过下去。不是没想过离开，最终还是输给了舍不得这三个字。

接近年末第一医院又发生了一起爆炸性的大事件：凌远徒弟李睿的女朋友许楠遭遇车祸身亡，司机已逃逸，且从现场的痕迹来看，自杀或是凶//杀的可能性远大于单纯的交通事故，疑似与第一医院的妇产科外聘专家刘茂然有关。
这一回，李熏然表现得很冷静：“凌远，请你告诉我，你不知情。”

“刘茂然这个人私生活方面确实有污点，我不否认。不过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，我从不干涉下属的私人问题，更何况杏林分院的设立需要他...”

“请收起你这副商人的嘴脸，凌院长。”李熏然冷冷道，“刘茂然的风评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有所耳闻；现在出事了，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又能顶几个部门，这笔账算得清楚么。”
凌远也愠怒了，“在查明事情的真相之前，也请李副队收起你高高在上的正义感。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，你可以不了解，也犯不着这般贬损。”
“对，我是不懂你们医务工作者的思维模式，所以祝你下回找个职业和背景都接近的，遇事了可以安慰你开导你。”
“李熏然，你能不能讲点道理？！”
...

当天晚上刘茂然被缉拿归案，李熏然没再跟凌远讲过一句话，维持了足足半个月。期间凌欢来求过李熏然好几次，简瑶也劝他放软些姿态，李熏然则疲惫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：“说了你们也不明白。”
连他都说不出个脉络清晰的所以然来，又怎么能指望小姑娘能洞察这其中的曲折。旁人劝不动，他自己也不想再发起新一轮的争执，只得任由这段感情在无声中慢慢地流逝。

就在他们的冷战到双双不肯给对方台阶下的时候，凌远感染了飓风病毒，李熏然动了隐恻之意：不能在病危的患者面前提分手。
这回轮到了李熏然充当凌远往日的角色，一有空就为他做饭，去医院探视。踏着夕阳昏黄的光线走进隔离区，恍惚间李熏然又被唤起了他们数年前热恋的点点滴滴。
待到凌远康复，也要过新年了，李熏然更开不了口，也下不了决心。

除夕在凌家吃的饭，凌景鸿提了一句：“你们可以抽空去北美领个证了。”凌远表示赞同，还分析了去加拿大和去美国办证各自的优势，李熏然埋头扒饭，碰到该表态的关头就干笑两声糊弄过去。
也不是没想过修复感情，凌远忙是忙，情侣间的各项纪念日都记得牢牢的，平日里也是小礼物不断。
这些举动都不能让李熏然打消分手的念头。就像冬日里砍下的圣诞树，放到了来年，纵使人们往树杈上挂满了铃铛和彩球，也救不活枯死的树干。

清明之后机会来了：上面要将李熏然调派到温州市的警局。
李局长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，可惜他马上就要退休了，拗不过上面。
“现在高铁开通了，温州到杭州大约两三个小时的路程。以后有空多回来陪陪小远。”
李熏然却想，一个绝佳的，甩掉凌远的借口来了。
最初他以为这裂痕是夏天被烈日晒裂的柏油马路，定期填塞些许石砾和油脂就能修补好，后来发现裂缝只会越来越大，变成跨不过的鸿沟，直到整条路都废掉了不能再行走。

最后一天交接工作，大队长季白来看李熏然。
临走前李熏然忍不住感慨，“三哥你知道吗，我很羡慕你和球哥的。”
“羡慕？”
“你们的工作性质接近，应该很少发生争执。”洪少秋和季白差不多也是三年前携手的，如今还是充满了默契，再对比自己和凌远日渐磨灭的感情，李熏然心里堵得发慌。

“这跟哪种工作没关系。”即便是谈论感情问题，季白还是不改严肃的作派，“你们的问题在于，前后反差太大。本以为一个惩恶扬善，一个救死扶伤，是天作之合，结果他本质并不是那么的正气，至少没达到你设想的程度...”
不然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这句话是怎么来的。
当天晚上李熏然失眠了。

到了温州的第一个周末，李熏然给凌远发了分手的短信。对外则宣称，他不相信异地的感情，加上处久了感情转淡，不想再耽搁凌远。
凌远回复的速度很快，且言简意赅：“可以。”
反而是李熏然不习惯了，“你就没有想问的吗？”
“既然你已经决定了，难道还希望我做无用的挽留？”
看到手机屏幕上这几个冰冷的字，李熏然顺手拨了个电话过去，拨通后凌远也接上了。

“不是挽留，我的意思是，你就不好奇我们究竟是怎样走到了这一步？”
走到了这一步，说不难过自然是不可能的，只是比起李熏然第一次冒出分手的念头时，痛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，难受得整个人都被盯在沙发上无法动弹...此刻的他堪称麻木不仁。
“熏然，”电话那头凌远的声音在颤抖，“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，包括离开。至于原因，我认为不重要了。不管再过多久，你在我心里永远都停留在我们相遇的那天，你身穿浅灰色衬衫、头发卷卷的，神气活现地出现在我眼前。”
李熏然以为自己会落泪，事实上也仅仅是，在听筒的另一边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凌远的整段独白。

“谢谢你。”
他也都记得，最初凌远为他煲汤，亲自调小馄饨的陷，还带他去海洋馆看那些画风奇诡的海底生物。本该忙到一周都见不上一面他们硬生生地把日子过成了圆舞曲，每天沉浸在幸福的幻想里。
除了季白，所有的人都劝他，不要任性，也许以后他找不到像凌院长这么好的人了。他们还说，好歹当初拼命向双方父母证明彼此的感情才走到了一块儿，后来又共同经历了生死，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第二个了。
那又如何呢。
不爱了，是他的答案。